車子開到樓下，擡頭就看見小別墅一片漆黑。

猶豫了一會，顧長天還是下車打開了家門。

燈打開了，冷冷的清輝映襯的偌大的客廳無比的空曠寂寥。

他順著長長的旋轉樓梯上了樓。

皮鞋踩在木質樓梯上，發出吱吱的聲音。這時，他才發現這座房子很老了。老得已經承載了太多灰暗的回憶。他摸了摸樓梯的扶手，油光鋥亮。摸上去感覺光滑極了，記得小時候還不及這扶手高，總是踉踉蹌蹌的攀著精致的紋理上下樓。

那時的顧家，多麽風光？

如今，在外人看來顧家好像更鼎盛了，其實，在他心裏，顧家已經敗落。

他推開臥室的門，臥室裏一片清冷。

傅清雨不在。

雖然早已料到這樣的結局，可是心裏還是刺痛了一下。

看著空無一人的幾百平的大房子，他突然覺得不知道該去哪裏。今天一天都很忙，晚飯沒有吃。他打開冰箱，冰箱裏是空的。他踱到廚房，打開電飯鍋，一陣臭味撲來。他彎下腰劇烈的咳嗽起來。

他迅速出了門，上了車，開去了“blue”。他最近經常光顧Blue。這個時間，很多人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。昏暗的燈光下，誰也看不清誰的臉，只看到黑影攢動。激情四射的場面終於讓他笑了。

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，勁暴的音樂忽然停了下來。

有DJ上臺唱歌，氣氛被拉上了高朝。

來了一個漂亮女郎。

“你可真帥，能請你喝杯酒嗎？”

他擡頭，女郎長得很漂亮，身材火辣。他笑得溫柔：“我請你……”

楚清到的時候，就看到顧長天仰在沙發裏一動也不動，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望著什麽地方，好像掛在他脖子上盡情挑豆的女郎是空氣。

嘈雜昏暗中人群擁擠不堪，她很艱難才擠到了顧長天的面前。

他看到她，擡手扯開掛在脖子上的女郎，扔給女郎幾張錢。女郎上下掃視楚清，拿著錢撇撇嘴走了。

“坐……”顧長天笑得一臉溫柔。

楚清沒有坐，掃了一眼臺上密密麻麻的酒瓶，又去看他衣領上的口紅印。忍不住問：“顧長天，你墮落給誰看……”

顧長天哂笑，端起酒杯喝酒。

看他那個樣子，是想把自己給喝死。楚清奪走了他的酒杯，給他要了一杯檸檬汁。他看了她半晌接過檸檬汁一口喝光，甚至連檸檬片都一起吞了。然後他把空杯子舉給她面前晃了晃：“我幹了，夠給你面子嗎？好了，現在請你給我個面子，陪我喝酒吧。”

“我不喝酒。”

“如果謝子矜讓你陪他喝酒，你是不是也會拒絕？”

“他不會像你這樣的。”

“不會像我這樣？呵，你就那麽篤定他的好？……你們都覺得他好，你們都喜歡他……”楚青斷定他是喝醉了，他神態舉止都有點恍惚。他這時忽然站起來，朝楚清撲過來，硬把酒杯塞在她手裏：“拜托，反正我在你們眼裏都是十惡不赦，你就陪我喝一杯吧。你看看我，孓然一身，顧家的人都死光了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……”

楚清接過他遞來的酒，頓在了吧臺上：“我來找你是有事，不是來跟你喝酒的。你跟我出來。”

楚清不想說太多，起身拽住他就走。他也沒有抗拒任她半拖半拽的給弄出了嘈雜的酒吧。酒吧裏地形覆雜，設了各種供人休息、幽會的場所。楚清第一次來，不熟悉地形，走出去，外面竟然是一條幽暗的長廊。黑暗的角落裏，三三兩兩分布著糾纏在一起的男男女女。

雖然對這種事情並不是難以接受，但是她就是忽然想到了韓澈。她想，他會不會也來這種地方，他會不會也來這種地方跟別的女人這樣？

長廊很短，沒走幾步，竟然是樓梯。她楞了一下，望見外面的夜空，就走了上去。

上來才知道這處是樓頂的露天酒吧，下面就是江水，江面有船，隔岸是繁華的市中心，遙遙的閃爍著霓虹。江風吹過來，又濕又冷。

她將顧長天拖到無人的角落，扔進了沙發裏說：“顧長天，那份錄音，麻煩你刪掉。”

“錄音？……什麽錄音？”顧長天歪在沙發裏閉著眼睛，笑得有點譏誚。

楚清臉色變了變，聲音輕了下來：“顧長天，別裝傻。你知道的。”

顧長天忽然踉蹌的站了起來，走到她面前盯著她：“呵呵，你現在怕了，你要幫他頂罪的時候不是豪氣幹雲嗎？現在怕我把你送進監獄了？呵呵，他殺人放火你都包庇他，你這麽愛他，幹嘛不去找他？你這樣默默為他付出他知道嗎？……呵呵，你以為呢，你以為我會把你送進監獄？你跟她一樣，你們都覺得我十惡不赦？謝子矜到底有什麽好，他到底有什麽好讓你們一個個愛他愛得是非不分？！”

“錄音我早就刪了，你以為我會把你送進監獄嗎？就算你拼命的為了他跟我對立，我也只能讓著你。我知道，我爸媽的車禍是他一手策劃的，他為了傅清雨一直在殺人。可是你看，因為你們都護著他，所以我只能讓他逍遙法外……他到底哪裏好，楚清，你告訴我啊，你愛他哪兒？”

他激動起來，雙手按在了楚清的肩膀上。欄桿上銹跡斑斑，因為年代久遠已經很脆弱了。現在被大力擠壓，立即發出危險的聲音。耳邊江水的怒吼驚心動魄，楚清感覺欄桿隨時都可能被壓斷，她有些害怕，被他按住不能動彈只能用手指反過來抓住他的手腕以維持平衡。

“我不愛他，因為他是我哥，因為我欠他的……現在我什麽都不想管了，你們要死要活我都不想管了，顧長天，如果你還念一點當初的情分，我只請你們別把我牽連進去……”

很突兀的，顧長天驚愕的平靜下來。過了很久，他的手溫柔的落在了她的臉上，楚清知道喝醉酒的人大多是這個樣子，所以沒有搭理他。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怔住了。(未完待續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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